每年3-5月,是一年一度的春季候鳥遷徙季。在上海,一群年齡、職業各不相同的觀鳥愛好者卻有著相似的裝束——大大的遮陽帽,胸前掛著望遠鏡,手上還端著“長槍短炮”。不論清晨午后,或是傍晚時分,他們穿梭在城市公園、郊野濕地等“鳥類天堂”,用光影定格遠道而來的“飛羽精靈”,不約而同地奔赴一場場自然的邀約。

紅耳鵯 嘉樹 攝

上個周日舉辦的第三屆臨港觀鳥節上,觀鳥愛好者在南匯東灘觀察鳥類 見習記者 陳佳琳 攝

遠東樹鶯 劉宇軒 攝

黑喉潛鳥 大陽 攝

白腹藍鹟 王樂陽 攝

黑臉琵鷺 朱維佳 攝

仙八色鶇 付愷 攝

夜鷺媽媽和寶寶 蘇打 攝
滬上“追鳥族”人數日益龐大,專業素養越來越高,是經濟社會發展到相當階段的結果,也是上海這座現代化大都市邁向生態之城的生動注腳。
那么,滬上“追鳥人”究竟是怎樣煉成的?該如何促進“觀鳥熱”的健康發展?記者走進“追鳥族”的世界,深入探尋他們的故事與答案。
【觀鳥盛會】
上個周日,來自四面八方的車輛迎著晨曦微光,一路行駛至上海的最東端。一群“全副武裝”的觀鳥愛好者整裝待發齊聚南匯東灘,共赴一場觀鳥盛會——第三屆臨港觀鳥節。
記者了解到,本次觀鳥比賽范圍以臨港新片區金匯港與大治河以東以南的陸上及灘涂區域為界限,記錄自然存在于野外的鳥類。近40支隊伍報名參賽,其中不乏從浙江、江蘇、北京等地遠道而來的觀鳥高手。組團方式更是五花八門,既有小、中、大學生分隊,還有家庭團與情侶檔。
來自華東師范大學“愛鳥俱樂部”社團的“北紅委屈”隊由劉宇軒、于怡雯和馬樂瑞三位隊員組成,隊名取自“北紅尾鴝”的諧音。于怡雯是“愛鳥俱樂部”社團的社長,就讀于社會工作專業。她告訴記者,這次臨港觀鳥節,“愛鳥俱樂部”兵分四路,每隊都派出了3名“精兵強將”。
于怡雯說,劉宇軒是“北紅委屈”隊的主心骨。初次見面,記者發現他完全符合大眾對于觀鳥愛好者的既有印象——高高的個子,走起路來步履生風;膚色稍顯黝黑,許是因長期觀鳥日曬雨淋而留下的痕跡;脖子里掛著雙筒望遠鏡,雙肩包連著一個長焦相機,還扛著一個約有1.5米高的單筒望遠鏡。在其他觀鳥愛好者眼里,劉宇軒是鳥友圈里的“超人”,曾在車輪爆胎的情況下,扛著近20斤重的設備從閔行獨自騎行至奉賢觀鳥。
上午8時,觀鳥比賽正式拉開帷幕?!氨奔t委屈”隊的3名隊員迅速切換至緊張的參賽模式。劉宇軒迅速跑至親水平臺邊緣處,一邊用單筒望遠鏡橫掃水面,一邊豎起耳朵聆聽鳥鳴,如報菜名般絲滑地說出了各種鳥類的名稱:“白骨頂、紅脅藍尾鴝,還有遠東樹鶯、白頭鵯和烏鶇的叫聲……”一旁,于怡雯和馬樂瑞配合默契,用長焦相機不停地環顧四周出現的鳥類,同步記錄在“中國觀鳥記錄中心App”上。
“差不多了!”記者還沒回過神來,他們已經收拾好行裝,一路小跑上了車,沿著大堤北上,思路分外清晰。原來,為了參加比賽,劉宇軒提前踩點,準備了一份超過2000字的“參賽攻略”,涵蓋路線設計、時間安排、注意事項等,還附上了117個目標鳥類。
上午9時許,臨港新片區的臨港濕地——南匯東灘迎來漲潮時刻?!斑@是觀察水鳥的最佳時機。”劉宇軒在堤壩旁架起了單筒望遠鏡,在潮水翻涌間仔細尋覓著各種鳥類?!胺杽倓傦w起來了”“靠近水線的地方有只大濱鷸”“看到了夜鷺、白鷺和大白鷺,快記下來”,臨近9時半,他們記錄到的鳥種數量已達64種。
從視野廣闊的灘涂、郁郁蔥蔥的林邊到茂密的蘆葦蕩,甚至是停車場樹林與水閘,“北紅委屈”隊在各個點位來回穿梭,打卡的鳥種逐步攀升。記者觀察到,3名隊員的眼睛永遠朝遠處張望,如同GPS般精準定位。他們無暇顧及旁逸斜出的枝條,踩到淤泥水坑好似習以為常,日行上萬步更是樂此不疲。
當然,還有不少驚喜時刻。比如,劉宇軒在一群白臉琵鷺與黑臉琵鷺間發現了一只正在理毛的黃嘴白鷺,于怡雯搶過望遠鏡,說“它氣質有點呆”,馬樂瑞則興奮地感嘆:“看到‘國一’(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啦”;再比如,于怡雯無意間拍下了一只立在木樁上的灰褐色小鳥,仔細辨認后驚呼:“竟然是蟻!”其他參賽隊伍紛紛聞訊而至,場面壯觀,但小鳥卻已不見蹤影,徒留陣陣哀嘆。
8小時的比賽,宛如一場“特種兵”之旅?!氨奔t委屈”隊“卷”到最后一刻,提交了116種鳥,一舉斬獲“一等獎”。
【與鳥結緣】
在于怡雯眼里,劉宇軒是“愛鳥俱樂部”社團里的“頂梁柱”,認鳥能力堪稱一絕,“林子太大,鳥很分散,往往難以看清,但他能從遙遠細微的鳥鳴聲里將它們分辨干凈?!边@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年僅19歲的劉宇軒是一位擁有近6年經驗的資深觀鳥人,在全國范圍內觀鳥多達670余種。
談起“入坑”,劉宇軒說,這與他酷愛自然的天性有關。“小時候就喜歡辨認各類植物與昆蟲,接觸到鳥之后,瞬間就被它們靈動可愛的身姿吸引了。”2018年初,還在讀初中的劉宇軒報名參加了校外機構組織去天目山觀鳥的活動。此前,他是個觀鳥“小白”,只知道有鷺舞翩翩、鷹擊長空,但細分之下的鳥類世界卻是“知識盲區”。在老師的悉心指導下,他一口氣辨認了二三十種鳥,第一次領略到了觀鳥之趣。
在“鳥友圈”里,如果說劉宇軒是觀鳥愛好者里的年輕“生力軍”,那么50歲的邱工則是一位擁有長達近20年觀鳥經驗的“旅游達人”,也是國內較早的一批觀鳥愛好者,收集到530余種鳥。雖然觀鳥的時間跨度長,但邱工坦言,最初的觀鳥時間趨于碎片化,且專業設備昂貴,只是把觀鳥當作閑暇時的愛好。
真正迷上觀鳥,是2015年前后。邱工是一位儀器設備設計工程師,平日里住在浦東康橋,周末會回杭州住。每到候鳥遷徙季,邱工的觀鳥頻率基本維持在每周三四次。他清晨4時起床,驅車1小時前往南匯觀鳥?!扒皫滋?,我兩個多小時看到了44種鳥,不乏白頭鶴、鱗頭樹鶯等‘稀客’?!庇^鳥結束,邱工又匆匆趕往上班地點,短短幾小時,穿梭在郊野濕地與辦公大樓間已成為他的常態。
邱工有段時間住在世紀公園附近,還會約上另一位鳥友大陽一起早起觀鳥。相較于需要“擠”出時間觀鳥的“上班族”,年過七旬的大陽在時間安排上隨心所欲。他每天上午騎車到世紀公園觀鳥,一待就是一上午,“觀鳥既能活動筋骨,又能陶冶情操、提升見識,何樂而不為!”觀鳥8年,也有朋友問起大陽喜歡觀鳥的原因,他笑著回應:“童心未泯,玩心未退呀!”
在大陽的“熏陶”下,外孫也來了興趣,“祖孫結伴”觀鳥已有五六年,“現在讀了高中,觀鳥時間少了。”這讓大陽不免有些惋惜,但他觀察到,如今,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加入了“觀鳥大軍”,時常讓他感慨“后生可畏”。
“鳥類遍布各地、種類數量多,是最容易觀察到的生物?!?7歲的王樂陽從2020年開始觀鳥、認鳥,至今觀察到243種鳥。學業繁忙,王樂陽只能每周末抽出一小時在小區里觀鳥,偶爾得空才會“出遠門”,到南匯或是崇明東灘看看。
在小區的“一畝三分地”,王樂陽喜歡拿著望遠鏡四處溜達,看到不認識的鳥,就用相機拍下來,再對應《鳥類圖鑒》一一辨別,還會在eBird網站上記錄下觀鳥的用時、路線等。如此循環往復,《鳥類圖鑒》翻爛了,相關的英語詞匯量提升了,王樂陽識鳥的功夫也“爐火純青”,不僅能靠聲音來區分外形相似的鳥類,甚至只要天空中閃過一道黑影,他說出的名字總是八九不離十。
【探索自然】
在王樂陽眼里,觀察鳥類是探索自然的方式之一。春回大地,小區里的鳥巢如雨后春筍般涌現,王樂陽時常能看見翠鳥輕盈地扎進池塘里捕魚,或是戴勝“媽媽”悉心地給戴勝“寶寶”喂食。最近,他留意到北灰鹟與白眉鹀等遷徙過境的鳥類也來到小區“做客”,“這意味著,正是候鳥‘春遷’時。如果哪天看到北紅尾鴝飛來了,那么冬天也就悄然而至了?!?/span>
在王樂陽的小區里,有一片一兩百平方米的池塘。每到深冬季節,他總能在池塘邊捕捉到一只白腰草鷸的身影。由于附近沒有環境相似的棲息地,王樂陽推測這是同一只“記憶力超群”的白腰草鷸,每年一二月份都能精準地找到這片池塘,待到夏天才向北飛去。
28歲的嘉樹也是觀鳥愛好者,她曾在《鳥鳴時節》中讀到過一段話:“了解鳥類最好的方式,也是令人滿意和愉快的方式,是在當地找出一塊‘自留地’。理想情況下,你從家出發,步行、騎車或開車幾分鐘就能到達這里?!睂τ谕鯓逢柖?,小區就是他觀鳥的寶貴“自留地”,不僅讓他收獲了66種鳥,更連接著他與自然,讓他不斷發掘其中奧秘。
嘉樹的觀鳥之旅,就始于對自然的好奇與探索。在歐洲留學期間,她住在一座小鎮上,只需騎行15分鐘,就能邂逅星羅棋布的小片濕地。濕地盡頭矗立著一座木質結構的觀鳥塔,約有兩層樓高。在塔上,既能聽到不絕于耳的鳥鳴聲,還能透過層層枝葉,窺見鳥類生活的點滴。
2021年4月,她騎車經過一座石橋,河岸上遍布野草,一對叼著蟲子的長尾山雀正在山坡上來回穿梭、筑巢育雛。此后,她連續兩周早起蹲點,坐在橋上用望遠鏡觀察長尾山雀育雛,還記錄了它們的分工、喂食時間等信息。
對于觀鳥愛好者蘇打而言,從家里騎車僅需10分鐘就能到達的后灘公園就是她的“自留地”,一周會去兩三次,周末還會帶上孩子們,“深耕自留地,讓我能深入了解生活在那里的鳥類,見證它們年復一年的變化。”
蘇打說,每年冬末春初,一群夜鷺會在后灘公園集群筑巢育雛。觀鳥近5年來,蘇打一直追逐著它們的身影,期盼著能見證新夜鷺“寶寶”的出生。今年,蘇打發現棲息在后灘公園的夜鷺種群數量有所下降,“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這是一個值得探索的‘未解之謎’?!?/span>
“鳥類是引導人們踏入自然世界的使者?!奔螛湓凇敦堫^鷹的秘密生活》里摘錄下一段話,概括了她喜歡觀察鳥類生活的原因:“它們是野生的。它們在地球上自由地移動,用自己的時間,為自己的目的,這一點是我們作為人類很難奢求的?!?/span>
對自然世界的認知,也因觀鳥得以延伸。59歲的朱維佳觀鳥已有11年。從千姿百態的鳥類生境,到繁茂的植物、廣袤的濕地、變幻的潮汐與浩渺的海洋,再到林鳥、水鳥不同的喙形與腳形等,朱維佳都孜孜不倦地探索與學習。觀鳥猶如一把鑰匙,輕輕一轉,便開啟了自然世界的神秘之門,引領他走走進了一片更廣闊深邃的天地。
【融入生活】
對于眾多觀鳥愛好者而言,“追鳥”似乎成了觀鳥日常,甚至融入了生活的一部分。實際上,在鳥友圈里,這一行為被稱作“推鳥”,其背后蘊含著另一重樂趣——“加新”,即拍到從未見過的新鳥種。
邱工說,觀鳥愛好者難免會有“為鳥瘋狂”的時刻。一天傍晚時分,張家港傳來卷羽鵜鶘現身的消息,“作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那時整個東亞遷飛區的卷羽鵜鶘僅有100多只,可謂‘神鳥’”。
幾乎沒有猶豫,邱工立馬租了一輛車,晚上10時許出發前往張家港,在當地小旅館住了一晚,第二天又早起找鳥。當邱工在鐵黃沙島看見53只卷羽鵜鶘,前一日的舟車勞頓全部煙消云散,“越是珍稀的鳥,越怕錯過后再也看不到了”。
在邱工眼里,來自德國的付愷是最瘋狂的鳥友之一。本以為在清晨的南匯,邱工會是第一個抵達的觀鳥者,但他總能捕捉到付愷的身影,“尤其在鳥類遷徙季,他來得比我早,走得比我晚,經常一整天‘泡’在南匯觀鳥”。
在鳥友圈里,58歲的付愷已是“聲名遠揚”。作為一位化工行業的管理顧問,付愷在上海生活已有20載,目前住在嘉定江橋。從2014年開始觀鳥,他的足跡遍布全球,記錄了1000余種鳥,每年觀鳥約100天?!拔疫w徙季去南匯,冬天去崇明,天馬山公園也是不錯的選擇?!睘榱四苴s在日出時觀鳥,他通常凌晨2時45分起床,清晨5時到達南匯,“看著鳥兒逐漸活躍起來,感覺很美好。”
“觀鳥不僅讓我結識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還讓我收獲了一只小貓?!备稅鹫f,他在南匯觀鳥時意外發現了它,便帶回了家,取名“嘟嘟”,如今已經長大。2019年,付愷還出版了《上海南匯鳥類圖集》,匯集了300余種鳥類,“觀鳥為我提供了逃離塵世喧囂的出口,也讓我對未知的驚喜充滿期許”。
于怡雯認為,觀鳥是一種逃離日常生活的解壓方式。在大學生活里,繁忙的課業、學生工作與同輩壓力時常壓得她喘不過氣。身心疲憊時,她會清晨5時起床出門觀鳥,再趕回學校上早八,“感覺精神一下子被治愈了”。
不止如此,觀鳥還讓于怡雯重塑了社交圈,甚至找到了志趣相投的男友。在“愛鳥俱樂部”社團里,每名成員都有一個自然名。于怡雯給自己取名為“夜鷺”,常被戲稱是“中華田園企鵝”,讓她哭笑不得。去年暑假,她還和十余位朋友組成了觀鳥團,一起包了一輛考斯特,沿著青海大環線開了一圈,“加新”了近40種鳥類,不禁直呼過癮。
觀鳥的愛好也給許多人帶來了生活改變,甚至產生了人生轉向。邱工化身為一名自然觀察博主,不僅學起了視頻剪輯,還將拍攝的鳥類視頻美化處理后,配以科普性的文字發布在視頻平臺上,發布的鳥類視頻已達約250個,引來網友紛紛點贊;已然退休的大陽開始觸網,還注冊了一個微信公眾號“順嘴野話”,寫下觀鳥的體驗與心得,文字質樸,如同鳥類的老友般緩緩道來。
作為兒童書籍繪本插畫師的蘇打則拿起畫筆,記錄下鳥類的外形、特征、生境等,甚至是和觀鳥人的故事。如今,她的插畫方向已經轉向自然科普,還參與了“珍稀動物在中國”系列繪本的創作,畫下了中華鳳頭燕鷗在浙江繁殖的故事,以及《陪著四季慢慢走》,一本基于自留地自然觀察的親子繪本。
2022年底,嘉樹來到了上海,住到了遠離市中心的青浦。她加入了山水自然保護中心,成了一名野保員,主要負責鳥類的調查監測與保護,從一名觀鳥愛好者蛻變成了大自然的守護者,“探索自然,也回歸自然”。
【共享天地】
嘉樹曾參與城市公園生物多樣性提升項目,在上海這座鋼筋水泥森林里打造適宜鳥類等野生動物棲息的“自然野地”。比如,位于浦東的金海濕地公園就成為了鳥類近悅遠來的“城市綠洲”。同時,她欣喜地發現,上海有越來越多的觀鳥愛好者化身護鳥使者,為保護生態環境貢獻力量。
朱維佳就是其中之一。2013年,初入觀鳥之門的朱維佳就成為一名野保志愿者,踏上了護鳥之旅。他記得,第一次是去崇明東灘的一個鎮上拆鳥網。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鳥網互相纏繞,還懸掛著不少鳥類的尸體,令他觸目驚心。朱維佳戴著手套,用剪刀將鳥網剝離,再用樹枝挑起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堪稱一項大工程。天黑坐公交返程時,足足走了30多公里的朱維佳忽然腿部一陣抽筋,站著深呼吸良久才有所緩解。
如今,朱維佳成立了一支野保志愿者團隊——野羽環境保育志愿者小隊,微信群人數已達近130人。作為“領頭羊”,朱維佳每周會組織一次野保巡護活動,歷時9—10小時,風雨無阻,足跡遍布崇明、臨港、奉賢、金山等地?!霸谡c志愿者的合力之下,上海的捕鳥網現象已經得到很大的改善?!毖沧o的范圍也逐步向長三角地區延展。
盡管觀鳥愛好者的環境保護意識日益增強,不文明觀鳥現象仍時有發生。朱維佳留意到,有些人為了拍鳥,不惜用面包蟲等食物引誘,有的還把面包蟲掛在大頭針上,放置在樹枝叢中,許多鳥都因此受傷。更過分的是,為了達到最好的拍攝效果,還有不少人扎堆趕鳥,甚至用石頭投擲。
上海野生動植物保護協會副會長唐思賢提到,觀鳥時還存在用鏡子反光照射鳥類的現象。他認為,觀鳥愛好者應該在不干擾鳥類正常生態系統的情況下觀鳥。尤其是在繁殖季節,如果鳥類被大量圍觀,受到人為干擾,容易產生“棄巢”現象,導致幼雛死亡。
此外,記者留意到,南匯東灘的樹林邊遺留了不少垃圾,多為外賣盒、飲料瓶等。付愷常會在觀鳥時撿拾垃圾,他告訴記者,對此他感到很悲哀。“作為一名外國人,希望能通過我的實際行動,喚起更多人的環境保護意識?!?/span>
唐思賢呼吁,觀鳥愛好者應約束自己的行為,締結文明公約,與鳥類保持一定的距離,并自覺維護環境整潔,以防對鳥類的正常生活產生未知影響。
在采訪中,許多觀鳥愛好者都提及了鳥類棲息地的保護與城市發展過程中的矛盾。上海自然博物館副研究員何鑫分析,這一現象在世界上普遍存在。以南匯東灘鳥類云集的樹林為例,20余年前,這里本是一片蘆葦地,為防止海浪建起大堤后,才漸漸長成了樹林?!按蠹叶及涯抗饩劢乖诒Wo這片樹林和其中的林鳥,往往忽視了承載著水鳥的灘涂和蘆葦地,才是這片區域原本的生境,也是我們更應該保護的。”
何鑫認為,盡管鳥類的棲息地在減少,但仍能通過善意的疏導,比如清除外來有害物種、人工生態修復等方式,營造更加自然生態、適宜鳥類棲息的環境。
何鑫坦言,觀鳥本身當然是好事,但在觀察和拍攝鳥類的同時,如果不把鳥類的福祉放在首位,也會對鳥類的正常生活產生影響。他希望,除了關注鳥種本身外,有更多的觀鳥愛好者能夠關注鳥類的棲息環境與整體生存狀況。
“我們與鳥類共享著同一片天地?!比缃?,嘉樹的耳機閑置了。漫步在城市街頭,她更愿意去聆聽各種各樣的鳥鳴聲,或婉轉悠揚,或清脆悅耳,它們交織在一起,宛如一曲自然交響樂。她期待著,在上海這座現代化大都市里,這樣的鳥鳴聲會越來越多。
閱讀原文
記者丨陳佳琳
來源丨新民晚報 頭版轉整版
編輯丨錢夢童
編審丨戴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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