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好俄語文學的人，大多聽過王智量的名字。他是普希金代表作《葉甫蓋尼·奧涅金》第一個詩體譯本的譯者，用了30多年翻譯這部詩歌——花10年心血翻譯初稿，又花20年反復打磨。此外，他還譯有《上尉的女兒》《安娜·卡列尼娜》等多部經典作品。
王智量 華東師范大學 供圖
2023年1月2日，王智量因病于上海逝世，享年94歲。近日（6月24日），王智量先生追思會暨學術思想研討會在華東師范大學舉行。來自華東師范大學、上海翻譯家協(xié)會、上海市科技翻譯協(xié)會、上海文藝出版社、《上海文學》編輯部等單位的學界代表，王智量的家屬、同仁、好友，以及學生齊聚追思，共同回憶王智量的生平思想和人格風范。追思會上，王智量的夫人吳妹娟代表家屬向與會者表示感謝。
王智量，1928年6月出生于陜西漢中，江蘇省江寧縣（今南京市江寧區(qū)）人，筆名智量，是我國著名的翻譯家、比較文學研究大家和文學家。王智量1952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西語系俄語專業(yè)，后留校任教，1954年轉入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從事研究工作。1978年調入華東師范大學，任中文系教授，1993年退休。歷任上海比較文學學會副會長、全國高校外國文學研究會常務理事、上海作家協(xié)會理事、上海翻譯家協(xié)會理事、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
他是新中國成立后普希金代表作《葉甫蓋尼·奧涅金》第一個詩體譯本譯者，主要譯有《葉甫蓋尼·奧涅金》《上尉的女兒》《安娜·卡列尼娜》《黑暗的心》《我們共同的朋友》《前夜》《貴族之家》《屠格涅夫散文詩》等30余部；主要著有《論普希金、屠格涅夫、托爾斯泰》《論十九世紀俄羅斯文學》等；主編《俄國文學與中國》《外國文學史綱》《比較文學三百篇》等；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饑餓的山村》。2013年出版《智量文集》14種，分為翻譯編、創(chuàng)作編、文論編和教學編。
王智量的《葉甫蓋尼·奧涅金》翻譯工作，主要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進行。在一場活動上，王智量曾用八個字總結那段歲月：“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被發(fā)配到河北平山縣勞動改造，白天默默干活，到了晚上，在燈光暗淡的煤油燈下，堅持翻譯《葉甫蓋尼·奧涅金》，沒有紙，就寫在糊墻的報紙、衛(wèi)生紙或者香煙盒上。后來來到上海，家人打開他的行李箱，發(fā)現(xiàn)里邊的一個口袋里，都是這樣一張張的紙片——它們便是這部偉大作品的翻譯“手稿”。
1999年，在普希金誕辰200周年的紀念大會上，俄駐華大使特別感謝了王智量，因為他原汁原味地翻譯了普希金的《葉甫蓋尼·奧涅金》和《上尉的女兒》。2019年11月，92歲高齡的王智量獲得了中國翻譯協(xié)會“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這也是中國翻譯界的最高獎項。
先生之風，山高水長。在近日華東師大舉行的王智量追思會上，華東師大副校長雷啟立回顧了王智量的翻譯與學術成果、個人文學創(chuàng)作以及育人事跡，特別講述了他的導師宋耀良教授作為王智量的學生，曾與他欽佩地談及先生的風骨與學識，給他留下極深的印象。他認為王智量兼具學養(yǎng)和品德，是一代學者的典范，先生作品的魅力及其本人的風骨將感染一代代后輩學人追隨其后。
6月24日，王智量先生追思會暨學術思想研討會在華東師范大學舉行 華東師范大學 供圖
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主任文貴良將王智量置于中國近代翻譯史脈絡中討論，通過選取先生譯著《葉甫蓋尼·奧涅金》中的一個段落，展示了王智量是如何以典范的現(xiàn)代書面漢語呈現(xiàn)了俄語原作的韻律之美。文貴良認為，王智量作為外國文學作品翻譯的先驅，其譯作不僅構成了中國現(xiàn)代文學發(fā)生、發(fā)展的內在推力，也為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學科的建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南開大學文學院教授王志耕教授是王智量的學生，他深情追憶了師生二人交往中的生動細節(jié)，同時認為，王智量主要研究的三位俄國作家，普希金、托爾斯泰與屠格涅夫，他們崇尚自由、追求獨立的理想主義氣質，對先生自身的人格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大家高度評價了王智量先生在教學、翻譯、研究、創(chuàng)作各方面的成就。作為教育家的王智量先生全情投入教學、不吝提攜后進，是后輩學人心目中的良師益友。對待翻譯事業(yè)，先生始終保持著高標準的自我要求，堅持擇經典而譯，譯前必對作品深入研究，譯后必反復推敲，力求音韻與文意上的雙重忠實，并將自己深沉的人生體悟融入翻譯中，最終成就了他“形神兼?zhèn)洹钡牟恍嘧g作。
學術研究方面，王智量在俄羅斯文學研究、比較文學以及文藝理論等領域皆有建樹，包括翻譯蘇聯(lián)文學術語、提出“文學的民族接受”理論、撰有《關于列夫·托爾斯泰的世界觀和創(chuàng)作方法問題》等代表性論文，主編《俄國文學與中國》論文集等，為新中國初期的文學研究建設作出了開拓性的貢獻。王智量的文學創(chuàng)作，如散文集《人海漂浮散記》、長篇小說《饑餓的山村》等，記錄了他這一代知識分子在時代動蕩下經歷的艱辛磨難，其樸素的筆調、正直的風骨和坦蕩的胸襟，感染了不計其數(shù)的學人和讀者。大家談到，王智量在中國文學發(fā)展過程中的貢獻是多方位的，值得當代學者進一步整理、研究和發(fā)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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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丨鄒佳雯
來源丨澎湃新聞
編輯丨王越月
編審丨戴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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