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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曉明:盛唐時代的浪漫高華

2025年05月05日

  在中國文學經典中,唐詩享有很高的、廣泛的當代認同。它不僅創造了一種語言的藝術,還撐開了整整一個時代的浪漫高華。

  唐詩學有一個重要的概念:“唐詩發現了無限。”這里講的“無限”,不僅是一個物理的空間,更重要的是一個精神的空間;不僅簡單指某個人,更指向整整一個時代的壯闊氣象。

  盛唐氣象的核心,是少年心,是具有生命朝氣的青春心靈。宋代有宋代的美好,明清有明清的精彩,如果說“少年心”,在我看來恐怕是盛唐時代的華夏心靈。我將其稱之為“十字打開的精神空間”,橫向與豎向打開,一橫左右是蒼生與家國,一豎上下是國史與宇宙。

  少年心所系念的是天下的蒼生。盛唐時代的讀書人,蒼生與家國是連通一體的,歷史與宇宙是上下貫通的。譬如李白,心接千載,讀圣賢書,做豪杰事,又上通宇宙,“風煙望五津”,歌詠宇宙的遼闊。“你心中的一團錦繡,終有脫口而出的一日”,是浪漫高華的青春抒放。

  這是一種特別的詩美學。經過先秦的《詩經》《楚辭》種子孕育,魏晉南北朝的青澀生長,一直到唐代,中國特有的興象詩學真正成熟了。

  殷璠《河岳英靈集》是我們今天能夠看到的“唐人選唐詩”。河岳英靈,意為大地山河的精靈。“神來、氣來、情來”是殷璠評價李白的,“興象”則是他對整個盛唐詩歌的一個評價。

  宋代嚴羽在《滄浪詩話》中提出了另一個很重要的盛唐詩美學,即“興象風神”。他是真正奠定唐詩美學核心概念的人。

  明代胡震亨《唐音癸簽》還提出一個概念,叫“格高調美”。后來,“格高調美”就成了對盛唐詩歌專有的評價。格,詩歌的精神內涵;調,詩歌的音節唱嘆。襟懷灑然,高舉遠蹈,又一唱三嘆。

  再具體一點,興象詩學的內在結構有兩個部分,我將其稱之為“相間”與“交錯”。兩兩相對的要素,既相區分,又相聯系。區分,叫作“相間”;連接,就叫“交錯”。

  比方說“興”,主要是講人的心靈感發;“象”,主要是講大自然的物象。兩個東西,一個是外在的,一個是內在的。當它們區分時,叫“相間”;交織在一起,就是“交錯”。意境也有兩項內容:一個是“情”,一個是“景”;一個是“意”,一個是“味”。“格高調美”也是,“格”偏向于內涵,“調”側重于形式。

  律詩是盛唐詩中頗為成熟的一種詩體,包含七律和五律。它的底層邏輯是平仄、對偶,即聲音與意義各自的“相間”與“交錯”。“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為什么不能是“石頭流”呢?因為“上”與“間”同為方位詞,這是詞性的交錯;而“上”是仄聲,“間”是平聲,這是聲音的區分。“月”與“泉”是天上地下的區分,“明”與“清”又是天地間美質的交錯。律詩就是“相間”與“交錯”不斷流轉融合的藝術。

  懷素的書法,形就是講書法的結體、點畫,神就是流轉在其中的韻律、元氣。好的書法,一個是“相間”,形與神各自有成立的理由,彼此對照,彼此區分,互為對象而存在;另一個就是“交錯”,相互對照而存在的兩元,彼此之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發生一種錯綜交互的關系,融合在一起。

  更加追根溯源一點,什么叫“文”?《說文解字》解為:“錯畫為文。”中國文化中的“文”,核心意義就是“相間”與“交錯”,既區分,又連接。

  唐代的“興象”是真正的詩性精神,不是溝通人神,而是溝通人心與人心,是大地人心之間的溝通以及大地萬物之間的交錯。詩歌就成為連接山河萬物的一個精靈。

電影《長安三萬里》劇照

  浪漫高華,還源于“精神空間的伸展”。

  《河岳英靈集》講“神來、氣來、情來”,準確表達了李白生命直上直下的元氣,充沛的想象力,強烈的抒情姿態。如“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完全可以用這三個“來”加以概括。這是盛唐詩人的一種標志性特征,精神空間一種向上撐開的美。

  陳子昂的《修竹篇序》,用“氣骨”和“剛健”來描繪盛唐的詩歌美;《文鏡秘府論》講到“飛動體”,也是精神空間的伸展。杜甫的“但覺高歌有鬼神,焉知餓死填溝壑”,這兩句詩里包含著不一樣的兩個東西,既相區分,又相交錯。寫生命的自尊自愛,卻透過反襯來寫:一個是生,一個是死;一個是沉醉,一個是覺醒;一個是靈妙的鬼神,一個是寂然的溝壑;一個是高歌,一個是饑餓。相當不一樣的兩件事,卻又神奇地連接在一起,一個因為另一個而尊貴、而驕傲。

  如果沒有個人生命意識的張揚,沒有生命向上的撐開,那就沒有“高歌”,也沒有“鬼神”。這個精神空間在盛唐那個時代打開,給人一種期望,給人一種遙想。

  在唐代詩人中,高適做官做得很高。他有兩句詩極有名:“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這恐怕只有盛唐詩人才寫得出來,表達了一種對未來、對人生命運能夠去把控、去上升的一個精神空間。

  岑參是最具代表性的邊塞詩人之一。唐朝在安西設立都護府,經營河西走廊。詩人說:“為言地盡天還盡,行到安西更向西。”一路向西,有詩與綿延不盡的新精神空間的展開。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畫面感充滿著磅礴的生命力、向上的生命力。“大漠孤煙”也好,“長河落日”也好,其實都是一種生命的意象,是詩人內在生命力的一個形象外化。又如“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猶如流動著、飄飛著,在山嶺、山河之間的一個精靈。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也有兩項元素:一個就是“水窮處”(斷仄的空間),一個是“云起時”(飛揚的時間)。詩意可以這樣翻譯:只有行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方,才會有云起云飛的生命。這是一個流轉起落如航拍的意象與畫面,時間轉化為空間。表面上看,它寫的是一個人在山水間行走或者靜觀,實際上是典型唐人的精神圖式。

  僅就王維的詩歌而言,我們可以用“有”與“無”來概括。“有”“無”之間其實是不固定、不確定的。恰恰在這種不確定當中,我們可以得到緊張的一種松動、生命的一種展開。“有”與“無”也指向動與靜、生與死,可以相互地交錯、相互地強化,形成一種生命的張力。唐詩的這類意象,有變化流轉的時間和空間,有對生命真實的還原與承受。

  德國漢學家顧彬的《中國詩歌史》前言,引到“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他解釋:這里,不僅詩行之間,而且在每一詩行當中動與靜、生與死都彼此照應。在空間(就是“水窮處”的“處”)和時間(就是“坐看云起時”的“時”)當中,人積極的運動,變成沉思的觀察。反之,漸漸的逝去(窮)的自然(水)聚集到時間的一個新的起點。于是,人積極地走過死亡的“陰”的空間,變成生命的“陽”的時間。在其中割舍了外表,而在自己的身上找到了一種內省的生命力。洞見到“一種內省的生命力,在精神上顯示出活躍的生命力”,就能夠進入王維詩歌所表達的盛唐精神圖式。

  再看大家更熟悉的“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今古茫茫,宇宙無限,“吊影孤危,百感交集”。錢鍾書說,只有在一個偉大的時代即將到來的時候,才會有一種使命、一種擔當,才會有一種生命的省視回顧,由此產生一種莊嚴、充實。這個時候,詩人就會有一種英雄感、一種身份的認同。

  李白《月下獨酌·其一》里最后的一句“永結無情游,相期邈云漢”,為什么叫“無情游”?其實是一種生命的意氣風發。“相期邈云漢”就是我們在遙遠的天邊、在宇宙的深處來會面。這可視為盛唐人特有的感覺,我稱之為:一個叫“體無”,一個叫“傷孤”。

  德國哲人康德說,人看這個世界的“看”,從來沒有無概念的經驗世界。也就是說,任何人在看世界的時候,頭腦中一定預設了一個概念的框架。用康德術語說,就叫先天圖式。時間、空間,就是先天的概念框架。運用這些東西,你才能夠理解,才能夠看這個世界。

  不僅是詩,整個盛唐皆有浪漫高華之美。這可從四個維度看,每一個維度皆表明盛唐時代文化精神的張力與充實。

  第一個是文質彬彬,南北文化的融合。

  經歷了400多年的天下紛爭,社會民生的黑暗、道德生命的分斷、政治生命的漂泊、士人生命的向下墜落,讓“杏花煙雨江南”和“胡馬秋風冀北”終于有了整合的自覺。

  從氣質上說,南方偏“文”,北方偏“質”,“文質彬彬”是時代的理想。到了盛唐,它得到了“合其兩長”的新結晶,包括盛唐詩歌、書法、建筑。李白在《古風》中提到的“文質相炳煥”,表明了這是一個時代的自覺。就此,中國人的精神意態,真正擺在了長江南北這樣一個廣袤的大空間里。

  第二個是國家與個人之間一種發展的平衡。

  “傾全力經營西北”,是初盛唐時代的意識形態。陳寅恪先生分析,唐代傾全國之財力經營西北,代表著一種積極進取的精神。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從唐中宗時代開始,科舉考試制度建立起來了。當時,這個制度能夠激發廣大讀書人的創造活力。它用一種高的教育、高的文明去召喚年輕的生命、年輕的心靈向著文明的方向去發展。

  “文”和“野”是中國文化中很重要的一個分疏。用錢穆先生的話說,中國文化歷史貫穿著一個強大的生命力,那就是士人、讀書人地位的提高。無論是百家爭鳴,還是崇尚經術,抑或看重清議,背后都是讀書人地位的提高。權力向讀書人開放,讀書和文教成為一種文明的力量,從此在歷史上制度化了。

  “貞觀之治”的一個重要表現就是尚賢、納諫。唐太宗說:“朕雖不及古,然以百姓心為心。”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中國文化價值。白居易的《策論》說“致貞觀之理者,由斯一言而始矣”,就奠定了唐代政治文明的一個基礎。

  第三個是開放進取的文化活力。

  盛唐時代,比漢代還要開放,跟300多個國家、地區有來往。因為有開放,國家才更有活力。

  當時的長安城朱雀大街寬達150—155米,迎來送往各地使節。當時,長安與西方的許多城市都有聯系。

  唐代長安有很多寺廟,還有道觀、女觀、胡天寺等。其他城市,像泉州、揚州、廣州、成都,也廣建寺廟。

  第四個是傳統與創新。

  這里必須提到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悠久積淀,厚積而薄發。詩歌代表著一個民族精神的飛揚的生命。

  從建安時代起,詩歌就開始受到重視,形成了重要的詩人群體,以曹丕《典論·論文》中“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為標志。

  另一個標志性著作就是范曄的《后漢書》專列《文苑傳》,標志著文人的活動與君王、武人和貴族一樣規格了,意味著詩人可以參與歷史。

  到武則天時代,“以詩賦取士”的制度成為一個新的標志,改變了原先通經致用的方式。這一時代,只要寫上一首好詩就可以博取功名,正所謂“十年人詠好詩章,今日成名出舉場”。

  最后,我想用唐代詩人王灣的詩句來概括盛唐詩人心靈的樣式,那就是“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這里,一共有三大要素:

  第一個,唐人所認為的天地之大美、自然之偉觀一起來到人間。黎明、春天、新年這三樣美好的東西,使人間成為美好的存在。

  第二個,生命化的大自然。“海日生殘夜”的“生”、“江春入舊年”的“入”何等日常、簡單,但它背后的精神意態是用熱情奔放的生命活力,去擁抱一個新的時代。

  第三個,詩歌背后有宇宙人生的哲理,經典地體現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中國文化精神。


閱讀原文


作者丨胡曉明上海交通大學特聘訪問教授、華東師范大學中國現代思想所研究員

來源丨上觀新聞

編輯丨王越月

編審丨戴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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