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堅持和平發展，在堅定維護世界和平與發展中謀求自身發展，又以自身發展更好維護世界和平與發展，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中國式現代化的突出特征。”在日前舉行的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十五次會晤上，習近平主席站在增進全人類福祉的高度，鄭重宣布了一系列推動金磚合作的務實舉措。
和合共生、天下大同是中華民族千百年來的美好追求。這決定了“中國實現現代化是世界和平力量的增長，是國際正義力量的壯大，無論發展到什么程度，中國永遠不稱霸、永遠不搞擴張”。走和平發展道路的中國式現代化如何助推國際關系民主化？如何推動全球治理變革朝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如何為世界注入更多確定性、穩定性、正能量？本報約請三位專家從“金磚+”解讀中國式現代化的世界意義。
主持人：陳 瑜 本報記者
嘉 賓：余南平 華東師范大學政治與國際關系學院教授
任 曉 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教授
劉 英 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研究員
觀點
中國式現代化對于和平發展道路的堅持，特別是以平等、互利、合作基礎對國際關系的塑造與重構，不僅使得百年變局下的國際關系和國際治理，有了新的符合人類發展本質訴求的理論與現實模板，同時，中國式現代化道路下的國際關系的調整和國際合作，也為破除現代化西方模式和單一路徑后的未來國際關系提供了全球化時代拓展空間。
余南平
我們和其他發展中國家分享發展經驗，謀求共同發展，要堅持實事求是，相互尊重對方的選擇。政治上則是不結盟，不對抗，不針對第三方。從實際出發，要求對各自的發展需要及能力、潛力要有恰如其分的估計。要努力對接各自的發展戰略和目標，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地扎實前進。
任曉
全球治理長期面臨著個別國家為牟取私利打壓他國，實施脫鉤斷鏈、極限施壓、小院高墻等怪現象。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國家在消滅治理赤字，推動建立更加公正、民主的全球治理秩序中付出努力。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全球發展倡議、全球安全倡議、全球文明倡議，不斷推行國際關系民主化，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
劉英
作為中國和肯尼亞共建“一帶一路”旗艦項目的蒙內（蒙巴薩-內羅畢）鐵路 新華社圖
主持人：習近平主席在出席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十五次會晤并發表重要講話時指出：“和合共生、天下大同是中華民族千百年來的美好追求。”駛向現代化的彼岸，走和平發展道路的中國式現代化有怎樣的世界意義？
劉英：中國式現代化具有顯著的世界意義。中國式現代化是自立自強，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是正確處理中國與世界關系的現代化，絕不同于西方國家靠掠奪、殖民、剝削、制裁的現代化。這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鮮明世界特征。從歷史上看，中國式現代化植根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體現科學社會主義的先進本質，其蘊含的價值觀、世界觀、歷史觀等，都是對既有世界現代化理念的偉大創新。正是因為中國式現代化堅持人民性的本質特征，才從根本上區別于西方現代化。反觀西方式現代化帶來了社會貧富差距拉大、兩極分化、社會治理扭曲等怪現象。在世界步入新的動蕩變革期，中國式現代化有利于推動國際社會和平、謀求實現共同發展，為國際社會的許多國家提供更多現代化道路。
余南平：中國式現代化有力地助推了國際關系的民主化。究竟以何種形式構建國際關系，或者說合理正常的國際關系應該如何構建？一直是國際關系理論與實踐探討的問題。從西方現代國際關系的傳統上看，體系是西方理論對國際關系認識的出發點，而在體系之中結構與層次又是關鍵的核心。這意味著在西方國際關系理論和實踐認知和構建中，西方一直是將民族國家單元按高中低層次、中心-邊緣模式進行“西方邏輯”排序。不僅突出了西方中心化和中心主義色彩，同時其以領導型國家模式進行的構建更是強化和維護了某些西方國家的霸權。西方這種老殖民主義和新“無邊疆殖民主義”的思維使得國際關系民主化一直未能得到真正的實現，進而也難以實現國際關系的公平、正義。特別是，這種畸形的國際關系形態塑造長期損害了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利益，包括剝奪了廣大發展中國家在國際開放社會中的“國家發展權”和人民福祉增加。
中國式現代化對于和平發展道路的堅持，特別是以平等、互利、合作基礎對國際關系的塑造與重構，不僅使得百年變局下的國際關系和國際治理，有了新的符合人類發展本質訴求的理論與現實模板，同時，中國式現代化道路下的國際關系的調整和國際合作，也為破除現代化西方模式和單一路徑后的未來國際關系提供了全球化時代拓展空間。在這個新空間中，中國作為全球經濟增長動力、和平發展穩定力量出現，使得層次化和結構性鎖定的國際關系被打破，廣大發展中國家有平等的機會在國際社會以網絡單元主體和互通節點進行互利合作、平等相處，進而為提升全球共同福祉而產生新的發展要素組合。因此，中國式現代化對于和平發展道路的堅持，不是中國的單一訴求與主張，其是當今國際社會正義、平等、公平發展的共識，也是人類社會未來構建命運共同體的終極歸宿。
任曉：中國式現代化有內外兩方面，對內是走改革和發展之路，對外是走和平發展之路，這兩個方面是密切聯系在一起的。1978年12月召開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標志著全黨全國的工作重心轉移到了現代化建設上，次年1月中美正式建立外交關系。40多年來，中國的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事業取得了長足的發展，經濟總量自2010年以來穩居世界第二。歷史已經證明，改革開放是中國的成功之路，也是必由之路。
應該看到，各國的現代化既有共同之處，也一定會有各自的特點，對這兩方面我們都應加以體認。各國的現代化一般都會經過工業化、信息化的發展過程，時間有早晚先后，程度或有所不同。隨著這一發展過程而來的，會有一些共同的問題，如老齡化社會的出現，生育率的下降。大城市病也很普遍。與此同時，由于國情的不同，各國現代化也會呈現出各自的特點。從這個意義上說，現代化并沒有統一的模式。各國之間應該相互尊重對方的發展模式，應該交流各自的發展經驗并相互借鑒。
主持人：習近平主席強調，“金磚國家是塑造國際格局的重要力量”。從“金磚五”到“金磚+”，金磚擴容再次印證“大道不孤，眾行致遠”的道理，各種“褪色論”“崩潰論”不攻自破。以金磚國家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在全球治理變革中扮演著怎樣日益重要的角色？作為發展中國家、“全球南方”的一員，中國如何推動全球治理變革朝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
任曉：金磚機制的成長，反映了新興經濟體在世界事務中作用的增長。金磚五國代表了若干發展中大國。在這一機制產生之前，曾經有過八國集團與主要發展中大國的對話機制，即8+5，這是世界經濟力量配置的變化在上層建筑中的反映。這些新機制的產生，常常是危機驅動的。在亞洲金融危機背景下，由20國機制應運而生。2008年，在全球金融危機的背景下，20國機制從央行行長和財長層次提升到了領導人層次（G20），其中發展中國家具有了更大的代表性，除中、印、巴西等國之外，還有沙特阿拉伯、土耳其、墨西哥等多國。這幾種國際性機制的出現，都反映了世界政治經濟中力量配置的變化，表明沒有發展中大國的參與，全球經濟治理無從談起。這些機制的產生和發展共同作用于全球治理。但其影響一定是漸進的。對此世人必須保持足夠的耐心。
近些年來，我從事了中國對外援助（或發展援助）問題的研究，得出的一個結論是，西方的援助模式是以經合組織發展援助委員會為代表的、整齊劃一的模式。這種模式的特點是居高臨下，要求受援國必須符合統一規整的條件（尤其是政治條件）才能獲得援助。中國的對外援助之路則是合作式的，是以謀求共同發展為目標的，在方式上更為平等，總的來說是有效、富有成果的。在此同時，中國也始終與經合組織及其發展援助委員會保持對話溝通，這一渠道是暢通的。
余南平：“金磚國家”概念產生源自于西方非主流國家共同成長的一個經濟現象提煉。而在金磚國家的共同利益和訴求下，金磚國家作為一個新型的國際組織以峰會、領導人會晤、新國際金融機構構建等互動形式，始終在磨合與共識中不斷凝合聚力、共同發展。在金磚國家合作推動全球發展的不長歷史過程中，其自身經濟結構也在變化的國際環境下不斷地調整與適應。目前，金磚國家中經濟體量最大的中國已經擺脫初級制成品“世界加工廠”的角色，開始追求新的高質量發展，包括通過深化金磚國家合作機制帶動共同發展。其他金磚國家經濟增長也克服了不利因素，如西方對俄羅斯的經濟封鎖、巴西的對外債務壓力、南非的基礎設施薄弱與電力短缺、印度的經濟結構轉型等差異化影響，金磚國家實現了困難和不利環境下的穩定增長，因此，西方輿論對金磚國家施與的“褪色論”與“崩潰論”預言不僅沒有成為現實，同時更是被金磚國家經濟增長現實和聚合力強化所證偽。
目前，金磚國家的經濟總量約占世界的25%，貿易總額約占世界的18%，近年來對世界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達到50%。金磚和金磚+國家的出現對于全球經濟基礎和生產網絡的結構性重構，使得金磚國家作為新型國際組織自身構建的國際政治力量加強，金磚國家作為全球治理的新型建設性力量，不僅打破了全球治理中西方“中心論”和“主導論”，同時，金磚國家參與全球治理的方式也給國際社會創新了共同發展新模式。在這個新模式下，全球治理新規則構建、新合作模式的出現，既反映在全球經濟、金融、發展援助模式變化上，同時，更是深刻地反映在反向影響全球治理新理念和新規則確立中，進而推動全球治理向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
劉英：金磚國家作為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的代表在全球治理變革中發揮著重要引領作用。首先，為全球治理注入新動力。金磚國家不僅推進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份額改革，而且不斷提升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的份額、代表性和發言權。不僅如此，金磚國家還成立了金磚國家新開發銀行和應急儲備安排，加強綠色發展、本幣國際化，加強風險防控。本屆峰會金磚國家還在共同貨幣方面加強合作。在人工智能時代加強合作，討論相關規則、標準。其次，為全球治理提供新理念。全球治理長期面臨著個別國家為牟取私利打壓他國，實施脫鉤斷鏈、極限施壓、小院高墻等怪現象。金磚國家則秉持開放包容、合作共贏精神，成為全球治理新理念的倡導者，是反對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的新勢力。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國家在消滅治理赤字，推動建立更加公正、民主的全球治理秩序中付出努力。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全球發展倡議、全球安全倡議、全球文明倡議，不斷推行國際關系民主化，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最后，拓展全球治理新平臺。以金磚國家機制為代表的國際合作平臺為南南合作、南北對話提供新平臺、擴充新成員、對話新理念，為完善既有全球治理機制提供有力支撐，也成為了各國家參與全球治理的重要依托。
為加強與發展中國家團結合作，推動全球治理朝向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可從以下幾方面努力：首先，繼續推動金磚機制擴員。針對性建立更多國際合作機制，提供更多優秀的國際公共產品。積極參與聯合國等既有國際機制的發展和改革，為發展中國家在既有全球治理當中提供更合理、更民主化的平臺。其次，堅定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可探索建立各領域的命運共同體，如網絡空間共同體、健康共同體、數據共同體等，在國際規則制定和改革方面走出屬于自身的道路。最后，推進聯合國可持續發展議程。統籌發展與安全，推進聯合國2030可持續發展議程的落實，推動實現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安全觀，為全球經濟治理、全球民主赤字治理等問題的解決打下基礎。
主持人：今年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正確義利觀”十周年。作為金磚國家中經濟總量最大的國家，中國秉承互利共贏、共同發展的理念，與各方共同做大“經濟蛋糕”，與世界共享中國發展的紅利。當前，在各種“脫鉤斷鏈”和日益復雜嚴峻的國際形勢下，中國如何繼續發揮好促進國際自由貿易、穩定世界經濟增長的“壓艙石”作用？
余南平：作為金磚國家經濟總量最大的國家，中國始終秉持“正確義利觀”努力推動自身、金磚國家和全球經濟的共同增長。今年4月，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發布報告，不僅將今年世界經濟增長預期下調至2.8%，同時，還運用了“極大不確定性”、“迷霧重重”、“危險”等負面性措辭對全球經濟前景進行描述。而正是全球諸多不確定性中，今年5月IMF發布的《亞太地區經濟展望》報告，依然進一步調升了中國經濟增長預期，并指出中國對全球經濟增長的貢獻將達24.9%。因此，中國不僅繼續成為全球的經濟增長引擎，同時也為金磚國家和金磚+國家的共同發展與合作提供了廣闊的空間，進而為全球經濟發展產生更為強烈的正溢出效應。
必須認識到，當下世界正處于產業格局重塑與地緣政治格局重構相互交織階段。基于地緣政治因素形成的對立性質的經濟集團形成與出現，將加劇地緣經濟的碎片化風險，分裂世界貿易體系，給全球經濟，特別是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造成巨大損失。從全球經濟不穩定的根源上來說，美國的自我保護和單邊主義政策外溢效應明顯，不僅造成自身金融動蕩和全球經濟不穩定，同時，美國還推動產業鏈和供應鏈的“脫鉤”與“再掛鉤”，將區域經貿科技體制政治化，對未來全球貿易投資，產業鏈和供應鏈的穩定帶來嚴重沖擊。而在這個背景下，中國作為全球經濟穩定器和全球制成品生產“錨定地”，不僅需要通過自身的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增添新發展動力，同時更要與金磚國家、更多的發展中國家共同合作，為全球經濟穩定和全球福祉做出更多的新貢獻。
劉英：當今國際形勢復雜多變，中國應從三方面做大蛋糕、分好蛋糕，實現世界經濟穩定增長：首先，堅持發展優先，與各國共同實現全球發展倡議。發展是硬道理，是解決一切問題的總鑰匙。要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全面深化改革，擴大高水平對外開放，提高中國經濟發展的韌性和質量。其次，與世界各國構建更多元、更高標準的雙多邊經貿協定。包括但不限于加入CPTPP、DEPA等。堅持高水平對外開放，拓展金磚國家機制，穩妥推進上海合作組織擴員，吸引更多國家加入“一帶一路”。以中國式現代化帶動更多國家走出發展困境，實現現代化。最后，堅決反對貿易保護主義，針對性打擊長臂管轄等非法行徑，實現國際經濟大環境的綠色化、合理化。
任曉：改革開放40多年的經驗告訴我們，一切建設都要從實際出發。要認準目標，堅持不懈地謀求改革發展。要不斷地破除阻礙生產力發展的因素，堅持已被實踐證明是正確的方向不動搖。同樣道理，我們和其他發展中國家分享發展經驗，謀求共同發展，也要堅持實事求是，相互尊重對方的選擇。政治上則是不結盟，不對抗，不針對第三方。從實際出發，要求對各自的發展需要及能力、潛力要有恰如其分的估計。要努力對接各自的發展戰略和目標，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地扎實前進。我們一定要有過程觀，任何國家的發展都是一個過程，甚至是長過程。在這一過程中，我們對風險挑戰要估計得充分一些，立足長遠，穩扎穩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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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丨文匯報
題圖來源丨新華社
編輯丨王越月
編審丨戴琪
